截錄 2020年08月20日 - 09:00 苏珊·米西卡

去年夏天我給男友買了兩條用回收塑膠飲料瓶製作的游泳褲。我很喜歡廢物利用的主意，他卻不喜歡受被迫逛街的罪。

一年後那兩條游泳褲依然完好無損，而我則看到類似材料比基尼泳衣的廣告。可是當泳衣穿舊磨損時會發生什麼呢？它會不會向水資源或食物鏈裡釋放塑膠微粒呢？

瑞士聯邦材料科技實驗室(EMPA)的科研員蔡雅萍也有類似的問題，所以她和她的團隊洗了很多衣服，想搞明白合成織品在洗滌時會有怎樣的變化。

這個科研小組沒有特別去研究游泳衣，但蔡雅萍表示，在他們測試的十來種織品樣品中，有一種用長絲紗線製作的紡織品跟典型的游泳衣布料非常相像，因此釋放的微塑膠纖維數量也差不多。

“鑑於纖維的主要來源是紡織品邊緣(84%)，微塑膠纖維的釋放要取決於裁剪與縫製方式，”蔡雅萍告訴瑞士資訊swissinfo.ch。織品邊緣用剪刀切割時釋放的纖維最多，而用雷射切割則能同時熱封織品邊緣，令其完好無損。

不過無論怎樣處理，都會有纖維分解入洗衣水與環境中去。包括這些合成纖維在內的塑膠微粒無處不在：水、土壤，甚至魚的胃和人類糞便裡。世衛組織已經呼籲對飲用水中的塑膠微粒危害做更多的研究

成千上萬的微纖維

“我們的實驗發現，用雷射剪裁的羅紋長絲紡織品在進行首次洗滌時，每克織品會釋放261個微纖維，而用剪刀剪裁的則會釋放5'673個。”換句話說，用剪刀剪裁的織品釋放出的微纖維，是雷射剪裁的20多倍。兩者怎麼區別呢？只要想想近幾年流行起來的漂亮雷射剪裁衣物，這類紡織品沒有未經處理的邊或線縫。

其他織品樣品也都會釋放出微塑膠纖維，從每克雷射剪裁斜紋織品釋放出210個，到每克剪刀剪裁超細纖維釋放出7.2萬個不等。值得注意的是，紡織品第一次下水時釋放的微塑膠纖維數量最多。

“不同類型織品第一次洗滌時釋放出的微塑膠纖維數量，可達到第十次洗滌時的6至120倍。洗過三、五次以後，釋放的微塑膠纖維數量或者穩定在一個較低水平，或者略有增加，”發表在《環境科學與技術》(Environmental Science & Technology)期刊上的這項研究(英)陳述。經過第十次洗滌後，微塑膠纖維的平均釋放量在每克10-1’200個左右。

環境問題

每年大約1.4萬噸各種形狀、大小的塑膠垃圾最後被丟棄在瑞士室外環境中。據聯邦環境局透露，塑膠微粒(小於5毫米的塑膠顆粒)的最大來源是塑膠製品的磨損與分解-主要為汽車輪胎、塑膠薄膜和用於建築業與農業的其他產品。垃圾的分解則是另一個來源。

該局網站上寫道：“刻意添加到產品(例如去角質磨砂產品)裡或洗滌合成織品時因纖維磨損而排入污水的塑膠微粒，相比進入環境的塑膠微粒總量雖不算多，卻大量積聚在地表水中。”

磨損

那麼在游泳池或者天然水體裡游泳時，泳衣會不會釋放塑膠微粒呢？

“紡織品都有釋放塑膠微粒的可能，但游泳衣不像絨外套那樣毛茸茸，這種織品編織密實，所以穿著時不太容易釋放微塑膠纖維，”環境化學教授丹妮絲·M·米特拉諾(Denise M. Mitrano)解釋。她還在瑞士聯邦供水、污水處理與水資源保護研究所(EAWAG)工作時曾參與了蔡雅萍的研究。她指出，游泳衣的使用壽命是另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

“當別人問我什麼紡織品最好時，我會說減少消耗才是關鍵，因為最初生產衣服時就有其他環境影響。少買一些，穿久一些-這會給改善水體質量產生極大影響， ”如今在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ETHZ)任教的米特拉諾告訴瑞士資訊swissinfo.ch。

切割整齊

在這項研究中，蔡雅萍、米特拉諾及其同事注意到，紡織品製造商也能在降低塑膠微粒污染中做出貢獻。

“因為我們的研究顯示，洗滌過程中釋放的微塑膠纖維大多數源自織品邊緣，而不是織品的表面，所以對紡織業來說，採用能夠保證邊緣更為整齊的切割技術，會有助於減少微塑膠纖維的釋放，”研究聲明，“而且在工廠對製作好的衣服進行預洗，也可以有效地採集製衣過程中產生的很大一部分微塑膠纖維。”

米特拉諾與蔡雅萍所做研究的另一方面，是發現各污水處理廠可以清除95%以上的微塑膠纖維。法國立法者已經決定，從2025年起，法國出售的新洗衣機必須安裝過濾器，能夠防止洗衣水裡的微塑膠纖維排入污水。

那麼用塑膠垃圾製作時裝到底是個好主意，還是以環保粉飾而已？

“這未必是清理塑膠垃圾的唯一方式，但也未必是件壞事，”米特拉諾說道，同時舉了利用海灘上撿拾的塑膠飲料瓶製造的運動鞋大受歡迎的例子，“這主意當然不錯，但還是解決不了(污染)問題。”